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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日天氣越發寒冷。冷風呼嘯而過,我活絡了下握著毛筆有些凍僵的手,連如此習慣寒冬的我也有些受不住,不知懶這幾日是如何度過的。想像著那女人平日就將自己裹得密不透風地黏著被褥瑟瑟發抖,就連秀吉也拿她沒轍。想起秀吉那無奈的神情,不禁失笑了起來。該去看看她才是。

我將手中的毛筆擱於墨硯上,緩緩地起了身,唰啦地拉開天守閣的隔門。瞬間一陣冷風灌入,呼吸一接觸到這空氣,便凝作一團白霧。這幾日還真是冷得不像話。

懶的房間本是在左側,離廚房較近的位置。可後來她總是抱怨這兒離我天守閣遠,每每命她來總是很不情願。於是就將下天守閣樓梯後右側的第一間房室整理妥讓她用了。

來到樓梯口,我隔著霧透色的和室紙,望著裡頭朦朧的昏暗。睡了嗎?我納悶地如此想著的同時,又想起素日裡她本就難眠,冬日裡更常失眠。應該睡不好吧?

站在玄關的步伐轉念朝左側邁開。過了片刻,這才又回到她門前,我手搭上拉環輕聲道,「懶,我進去了。」

月色映輝於幽晦未有一絲燭火的房裡,使皓潔空蕩的床褥更加清冷。

她上哪去了?

我頓了頓後,朝著寂寥空無一人的房室喚道,「懶,是我。妳在哪?」

寒鴉刺耳地高笑了兩聲,旋即旋入片寒沁,令我心生不安。這女人,才幾日未見就給我消失去哪了?難不成被政宗帶回府邸了嗎?

思及此,我有些不滿地朝壁櫥猛力一槌。裡頭卻突然傳出一道咕噥聲。我愣了愣,隨即拉開拉門往裡頭裹著一層層厚棉襖的白糰子探去,「懶,是妳嗎?」

 

 

「是是是……可以關門了嗎?」

自那白糰子裡頭傳來懶咬著牙關打著哆嗦的嗓音,且伸出一隻小手不斷往拉門的方向勾著,我一把抓住那纖細的手,身體卻猶如被打入冷窖般的刺骨,「妳的手怎麼那麼冷。」

我邊朝著那隻毫無血色的手呵著熱氣邊搓了搓。而懶更甚地縮了起來抖著,「你、你快關門啦……」

我稍稍將門半掩,裡頭頓時一陣熱氣,令懶發出舒服得嗚咿聲。這熱氣哪來的?我納悶地探頭望去。只見狹雍的空間裡通火透亮,懶一顆腦袋依偎在火盆邊,瞇著眼不斷往火盆靠去,髮尾奶茶色的髮絲早已燒成焦灰色,且不時傳來陣陣濃煙。

「懶!」

我繃緊了神經低吼了聲,趕忙一把拖住那白糰子往外拉著。而懶下半身裸露在壁櫥外,頓時驚醒了惺忪的雙眼,不斷掙扎著往火盆竄去,大喊著,「不要──」。可奈何氣力不及我,所幸小手抓著火盆硬是被我拖出了壁櫥裡。

我氣喘吁吁得鬆了口氣,望著懶依舊緊抓著火盆不放。有些不滿地蹙起了眉頭,「妳知不知道自己差點著火了?」

懶半睜開眼睛,露出可憐兮兮的神情顫抖著道,「燒死總比冷死好。」

根本不是這個問題。這女人到底是何等的愚蠢不珍惜性命。我一把將她抱過,鎖於懷中,毫不留情地扒開她身上裹得嚴實的層層棉襖。

 

 

「你、你幹嘛這樣啦……」

懶見我一聲不吭地褪去了她身上最後件棉襖,敏覺地偷覷著我鐵青的臉色。不敢有任何異議。

而我依舊未搭理她的將她抱上床褥,裹上棉襖後將她緊擁於懷中。而懶也未再有疑惑地由著我不斷搓揉著她冰冷的身軀,赤赭色的眼瞳小心翼翼地瞧著我的反應。

過了片刻,我碰了碰懶的手,已有些溫暖。我於是問道,「身體暖了嗎?」,懶一雙眼睜得大大地盯著我,點了點腦袋。

於夜色中流轉著赤色琉璃緊盯著我,我故作未瞧見地將她的腦袋壓於胸膛上,一陣陣溫熱的吐息悶於我懷中。

「生氣了?」她輕戳了戳我胸膛試探道。

我頓了頓,只將她又摟得更緊些,內心五味雜陳的思緒令我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。爾後輕聲道,「不……」

其實她是很珍惜性命的,這點我一向明白。可有時的行為卻又未顧及太多,常不留心將自己置於險地,卻也不願求助於我。

「我搞不懂妳……」我輕嘆了口氣,輕拍著她腦袋道,「妳到底在想什麼?」

懶瞧著我又無奈地嘆了口氣,雙手緊擁著我肩頭,飛快地吻了我額頭一下道,「在想你啊──」

 

 

這女人怎麼回事。感覺到懶往我胸膛蹭著,一時被這突如其來的撒嬌怔住。而在我未反應之時,懶又一把將我推開,往身後的火盆磨蹭去,蜷縮在旁。爾後又像是想到什麼似地啊了聲,回頭朝我認真道,「我剛在講夢話,不要介意。」

這女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彆扭有趣。我忍俊不禁地冷笑了聲,身體朝著急忙撇過頭望著火盆的她靠近著,一把將她自後頭擁進懷中。

「放、放開我啦──我有火盆就夠了。」懶在我懷中無措地掙扎著,令我喔了聲,伸長了手越過她,一把將火盆推遠。她頓了頓,回頭瞪視了我一眼,令我更是促狹地笑著。

「別露出如此忿恨地神情,恨不得要咬人似的。」我指頭戳了戳她蹙起的眉頭,她也果然地張大了嘴哇哇哇地怪叫著朝我的指頭咬來。而我另隻手趕忙端過一旁的瓷杯抵於她脣上。

她停下動作,嗅了兩下,抬起頭狐疑地望著我,「怎麼有薑茶?」

「之前問家康若失眠了該如何,他說喝個熱薑茶身子暖了自然就好睡了。所以,快喝吧。」我邊說邊吹涼了幾口,看著懶小口小口地啜飲著。

「其實只要再給我火盆就夠了……」喝完後,懶小聲地嘟囊著,搔了搔鼻頭道。

喔,在害羞了啊──

我望著懶將頭縮於被褥中,只露出兩顆圓滾滾地眼瞳,視線不斷地猶疑著。還真是惹人憐愛啊,我邊如此想著邊將她拉入懷中道,「無妨,溫暖妳本就是我的職責。」

懶身軀在我懷裡堪堪定住,大氣也不敢喘地悶哼了聲。她這害羞的方式也真是奇特。不過總看不膩,讓人越發想逗弄她。我愛憐地輕撫著她的背,在她額上輕輕一吻道,「快睡。」

她又悶哼了聲,在我懷裡挪了挪,試圖找個好姿勢。爾後又不知為何地抓著我的雙手,套入了觸感有些軟暖的毛料裡,這才又放開了我的手。我頓了頓,將手伸出被窩看著手上套著米白色的手套,又望向一副什麼事也未發生過的懶。

「妳不打算說什麼嗎?」我以那毛料手套撫過她胸前裸露在領口外的肌膚,令她輕顫了下。明白無法瞞混過去地睜開了雙眼。

「就是……婀……那個……」懶搔了搔頭,兩隻小手捏了捏被角又鬆開,爾後又緊捏著,「情人節禮物……之類的……吧?」

情人節禮物?

說來確實有聽她提及過。我邊回憶著當時的她明明說了這節日毫無意義,再三跟我約定互不贈禮,結果竟然偷偷準備著嗎?還真是被擺了一道。

「想說你手容易冷,又要寫字的……所以就……恩,這樣了。」懶一句話交代得不明不白,可我卻被她坦率的心意暖烘了身心。

在她還因難為情要繼續辯解著同時,我抵住她嫩脣,溫柔地撬開她齒關,探進那有些微涼的唇齒。令她嗚了聲,隨即沉淪於我懷中,不自覺地將手搭上我肩膀,緊揪著我衣領。

 

 

「妳做好接受回禮的覺悟了嗎?懶。」

鬆開她嘴脣,聽著她喘息著,此時就算火盆不在旁她的面頰也透紅著。米白色的手套在她火紅的皮膚上倚著燭火描摹,懶輕悶了聲,有些抗拒地伸手想撥開,無奈地道,「我倒是做好反悔送禮這覺悟了。」

我頓了頓,隨即發自內心的笑出了聲,愛憐地吻了吻她瞇起的眼瞼道,「妳趁早死了這條心吧。做為手套的回禮,往後的每個寒冬裡,我都會負責溫暖妳的。」

 

 

 那是我與懶共度的第一個情人節,雖事隔多年與她提起時,她總堅決自己絕不會說出「想你」這種話來。不過也無妨。反正這女人往後的每個情人節都會伴於我身側。

 

 

我一直,是如此深信著。情人節快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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